小巷里的聾啞擦鞋匠

    中國鞋網(wǎng)05月28日訊，一桶水、一張毛巾、一小塊綢緞，3盒黑色、棕色和白色的鞋油，32歲的張宇擺攤擦鞋，一埋頭就是15年。瘦小的個子，恬靜的笑容，他坐在那里看起來像個孩子。不管天晴下雨，在來鳳路二輕局家屬院內(nèi)，總能看到擦鞋匠啞聾人張宇的笑臉。為了能和這個街坊鄰居都伸出大拇指稱贊的“擦鞋匠”交流，記者特地從市特殊教育學(xué)校請來黃興蘭老師幫忙“翻譯”。

　　年幼失聰 自強(qiáng)不息

　　張宇打著手勢告訴記者，既然有老師幫助“翻譯”，有什么問題盡管問。他很隨和，他說，擦鞋15年來，結(jié)識了很多人，周圍認(rèn)識他的人都親切地叫他小張。他很坦然地對著記者回憶往事，雖然已經(jīng)過去了20多年，但張宇仍對那場噩夢記憶猶新：1980年4月的一天，才2歲多的他突然高燒不退，由于當(dāng)時家里并不富裕也沒有錢給他看病，父母就帶他去街上的私人診所，醫(yī)生見他燒得比較厲害，立即為他輸液治療，兩天過去，張宇的燒終于退了。但這場病過后，張宇的父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活潑可愛的他，變得非常文靜，對任何聲響都沒有反應(yīng)，整天一聲不吭。經(jīng)過醫(yī)院檢查，張宇因為那場輸液造成聽覺受損。從此，張宇就生活在一個無聲的世界里，父母的心都碎了。

　　沒有聽覺，沒有語言能力，張宇的父母在他5歲時，就送他去市特殊教育學(xué)校上學(xué)。在這里，他認(rèn)識了一些和他有著同樣遭遇的同齡人，他們一起學(xué)習(xí)，一起在無聲的世界里快樂成長。但隨著父母下崗，家里的經(jīng)濟(jì)越來越困難，張宇變得更加懂事，幫著媽媽煮飯、收拾屋子……只要能干的活他總是搶著干。

　　轉(zhuǎn)眼間，張宇17歲了，按理說，這個年齡的孩子正在為邁入象牙塔而奮斗，但他卻已經(jīng)在開始操心幫父母緩解家里的經(jīng)濟(jì)窘境。父母年紀(jì)越來越大，家里的經(jīng)濟(jì)也不寬余，他卻還吃住在家，伸手向父母要錢，于是，張宇盤算著必須要自食其力了。一天，他去買菜時，一個十幾歲少年的擦鞋攤引起了他的興趣，他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對方嫻熟的動作，完全沉浸在學(xué)習(xí)模仿中，把買菜回家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。直到中午時，父母見兒子還沒有回來，就連忙到街上到處去找，最后在這個鞋攤旁才找到了他。

　　擦鞋活不重，不受身體殘疾條件限制，投資也不大，比干別的活要強(qiáng)多了！主意拿定后，一連好幾天，張宇都站在一個個擦鞋攤旁，不動聲色地看他們擦鞋的工序和擦鞋的方法。

　　幾天后，張宇覺得自己偷師學(xué)藝已掌握了所有擦鞋的本事，就對父母認(rèn)認(rèn)真真比劃著自己的決心：我要擺攤擦鞋，自己掙錢養(yǎng)活自己！父母一想，這樣也好，不論能否掙錢，如果兒子干得開心，就讓他去做。他們拿出不多的積蓄，為張宇購買了整套擦鞋的裝備。第二天，張宇就在二輕局家屬院內(nèi)的大門口擺上了擦鞋攤。鞋攤離家不到一百米的距離，早上6點(diǎn)他就會準(zhǔn)時擺攤，晚上8點(diǎn)半才收攤回家。

　　“面對刁難，習(xí)慣就好”

　　剛開始的時候，張宇的生意并不怎么好，別人見他聽又聽不到，說又說不出來，就不敢將鞋子交給他擦。周圍的鄰居看到后，就主動上前讓他擦鞋，并四處說張宇擦鞋手藝好。半年后，張宇的手藝真的越來越好，周圍找他擦鞋的人越來越多，生意逐漸好了起來。

　　2008年的一天，有一女子將兩雙鞋交給張宇后就離開了，他將每雙鞋都仔細(xì)擦好并放在門口。沒想到，等這位女子來拿鞋時，只拿走了一雙，他當(dāng)時并沒留意。等到晚上的時候，這位女子又來到他的鞋攤拿另一雙鞋時，鞋卻不見了，她頓時火冒三丈直指張宇是小偷。張宇的媽媽聽到吵鬧聲后，非常生氣，為了不讓她繼續(xù)鬧下去，就掏出身上唯一的120元錢賠給人家。之后，張宇的媽媽還為此事委屈地哭了一場——兒子誠信做小本生意，卻還遭遇不公平的事情。

　　去年9月的一天中午，一位喝得滿臉通紅的男子坐在鞋攤上，幾分鐘后，干活麻利的張宇就將一雙鞋擦得锃亮，沒想到該男子卻不滿意，對著張宇大聲吼道：“你根本沒把我的鞋子擦干凈，我的鞋可是‘名牌’，你知道值多少錢嗎？你會不會擦鞋？怎么不說話？啞巴了你？”男子的話激起旁邊開副食店的王先生和周圍鄰居的不滿，他們齊聲呵斥該男子，“鞋子明明擦干凈了，你這不是欺負(fù)人家嗎？”張宇此時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，聽到吵鬧聲后，他媽媽趕緊跑出來，并用手勢告訴了他，該男子為何要吵的原因。倔強(qiáng)的張宇聽后，就激動地打著手勢要將該男子的鞋再擦一遍。

　　過了一會兒，該男子的酒好像醒了，坐在那里顯得極不自在，等張宇重新為他擦完后，匆匆丟下5元錢，什么話都沒說就走了。

　　“像這樣的客人碰到過很多，但15年的擦鞋經(jīng)歷已讓我慢慢習(xí)慣了”，張宇平靜地打著手語。

　　“希望給孩子找個媽媽”

　　在二輕局家屬院內(nèi)，一提起張宇擦鞋的手藝，大家都豎大拇指。

　　“外面擦鞋要2元、3元，可他只要1元，十幾年了都是這個價。外面擦鞋的每次只用一兩分鐘就擦完一雙鞋，他擦鞋至少要花上5分鐘�！痹S多人對張宇的手藝贊不絕口：“他人實在，鞋油涂得恰好，擦得也仔細(xì)，附近的人都來找他擦鞋�！�

　　“別看他又聾又啞，人可勤快呢！不管天晴下雨，他天天都在這里擦鞋�！敝車�的人說起張宇都由衷的佩服，“一些胳膊、腿都齊全的人，還靠乞討為生，張宇比他們要強(qiáng)好多倍�！�

　　由于身體的殘疾，一些不熟悉張宇的人來擦鞋時總會好奇地問一些問題。每當(dāng)這時，張宇看到客人嘴在動，雖然不明白在說什么，他就露出笑臉對著對方笑笑。

　　“把別人的鞋子擦干凈了，我就特別高興，我靠雙手養(yǎng)活自己了。”打著手勢，張宇對我們說道�！坝械臅r候，客人看我是個殘疾人，擦完鞋后，就直接給我5元或者2元。最多的一次給了我10元，我要找錢給這些好心人，但他們硬是不要，說是對我勞動的獎賞。經(jīng)常遇到這種事，每次我都很感動，所以每次擦鞋我都盡力擦。”張宇告訴記者。

　　2000年，經(jīng)人介紹，張宇與一位姑娘認(rèn)識后結(jié)婚�；楹蟛痪�，兩人生下了一個活潑可愛的男孩�？稍�2009年，兩人就因感情不和而離了婚。雖然這些年來，張宇付出了辛勤的勞動，省吃儉用下來，也有了一定的積蓄，可他的父母都已經(jīng)60多歲，孩子9歲多了，家里的開支也越來越大。

　　“有沒有打算成個家？”黃老師比劃著問道。

　　“想啊，能再成個家，讓孩子有母愛，是我父母的希望，也是孩子的希望�？涩F(xiàn)在我這樣的條件，誰會跟我呢？”張宇皺了下眉頭說道。

　　談起將來的打算，張宇笑著打手勢告訴記者：“今后繼續(xù)擦鞋唄！能租個門面就好了，不光可以擦鞋，還可以修鞋，也希望我能爭取到低保，這會是我最開心的了。”